文化視線丨喀什莫爾寺遺址：展示佛教文化傳播演變歷史

　　天山網(wǎng)-新疆日報記者 趙梅

　　莫爾寺遺址千年前是何模樣？遺址中承載著怎樣的歷史過往？在“2022新疆考古工作匯報會”上，莫爾寺遺址考古發(fā)掘領隊、中央民族大學教授肖小勇通過莫爾寺遺址各類建筑的形制特點和大量出土文物，再現(xiàn)了這處佛教遺址千年前雄偉壯觀的景象，并且揭示出佛教在這里傳播發(fā)展的盛景。

莫爾寺遺址的航拍圖。圖片由肖小勇提供

　　佛塔再現(xiàn)佛教最初傳入模樣

　　沿著喀什市東北方向行駛30余公里，在距離喀什市伯什克然木鄉(xiāng)莫爾村4公里的一片荒涼臺地上，聳立著兩座外形高大的泥土建筑。一座呈圓形，位于臺地西南側(cè)邊緣；另一座呈方形，位于臺地北部。兩塔之間隱約可見一些殘墻遺跡，這里就是莫爾寺遺址的所在地。

　　“莫爾”，維吾爾語意思為“煙囪”，很多年以前，當?shù)乩相l(xiāng)曾把聳立于臺地上的高大泥土建筑當作烽燧、煙囪，莫爾寺遺址的名稱也是由此而來。

　　2001年，莫爾寺遺址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9年，莫爾寺遺址考古被納入“考古中國”重大項目，中央民族大學和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攜手對其進行考古發(fā)掘，莫爾寺遺址的“身份”謎底逐步被揭開。

　　佛教最初傳入西域時是何模樣？在莫爾寺遺址區(qū)有兩個地標式建筑，即覆缽塔和方形塔。其中，圓形的覆缽塔頗為引人矚目，此塔又叫莫爾佛塔，是由方形塔基、圓柱形塔身和覆缽型塔頂構成，其塔基邊長達12米，塔身高達12米，相當于4層樓的高度。

　　這座圓形佛塔經(jīng)考古工作者初步推測，應該就是莫爾寺遺址區(qū)中最早修建的佛塔。透過它，人們便能一窺佛教最初傳入西域的模樣。

　　“它原是供奉和安置佛教創(chuàng)始人釋迦牟尼和高僧火化后留下的‘舍利’的一種佛教建筑，在我國發(fā)現(xiàn)不是很多，新疆塔里木盆地南部的古代遺址中有一些發(fā)現(xiàn)?！毙ば∮抡f，“佛塔傳入我國內(nèi)地后，與我國傳統(tǒng)建筑形式結合，形成了中國式佛塔，其中，以樓閣式塔歷史最悠久，分布最為普遍。”

　　在距離莫爾佛塔西北約60米的地方，是一座略呈方形的大型土坯塔，它的塔底部邊長約21.8至23米，殘高約11米?！斑@座方形塔的原型被認為是我國的樓閣式塔。”肖小勇說，“從這兩座佛塔上，我們可以看到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同時也可以看到佛教東傳西漸留下的印記?！?/p>

　　大佛殿可能和武則天時期大云寺有關

　　考古工作者在莫爾寺遺址區(qū)還發(fā)掘清理出分布密集、規(guī)模宏大的佛教建筑群，有僧房、佛殿，可能還有用來靜修的禪房等。

　　“發(fā)現(xiàn)的佛殿至少有兩種，一種是‘回’字形佛殿，有方形和長方形兩種。”肖小勇說，它們是一種單室佛殿，殿內(nèi)正中或后部中央有像臺，臺上可能置有佛像，像臺與殿內(nèi)四壁之間是回廊，其布局整體上形似“回”字。

莫爾寺遺址出土的開元通寶錢幣。圖片由肖小勇提供

　　“‘回’字形佛殿的修建年代初步推測可能在公元4世紀前后，其禮拜的可能是佛像，說明此時佛塔已不再是唯一的朝拜對象，佛像崇拜也興盛起來?！毙ば∮抡f。

　　另一種為大型多室佛殿建筑，整體呈長方形，正殿位于建筑中間，大門朝向東北，門兩側(cè)有門房，門前有庭院。正殿后墻砌有土臺，可能曾放置有佛像。發(fā)掘時，正殿內(nèi)出土了大量石膏佛像殘塊。正殿南、北兩端各有兩個并列的房間，其中，北端應該是佛堂，南端兩間是儲藏室和生活室。

　　“這種大型多室佛殿建筑布局樣式在遺址中顯得很特別，它不同于其他建筑，而與漢傳佛寺中的大殿樣式相似。從出土的佛像特點和開元通寶錢幣等分析判斷，它的年代應該在唐代。據(jù)慧超《往五天竺國傳》記載，武則天曾令天下諸州各建大云寺，西域地區(qū)的安西四鎮(zhèn)也都興建，‘疏勒亦有漢大云寺，有一漢僧住持，即是?州人士’。我們初步推測這處大佛殿可能與武則天時期在疏勒鎮(zhèn)所修的大云寺有關聯(lián)?！毙ば∮抡f。

　　結合上述建筑的形制特點和大量的出土遺物等，考古工作者逐步梳理出了莫爾寺遺址演變發(fā)展的過程?！澳獱査逻z址最早修建的應該是圓形佛塔，4至5世紀，在圓形佛塔以北區(qū)域，增修了回字形佛殿、僧房，可能還有方形塔。唐代，修建了長方形大佛殿?！毙ば∮抡f。

　　遺址保護開發(fā)建設已實施

　　截至2022年，莫爾寺遺址發(fā)掘面積3300平方米，考古工作者不僅在遺址中發(fā)現(xiàn)了分布密集的大型佛教建筑群，還發(fā)掘出土了1萬余件陶、銅、鐵、木和石膏佛像殘塊等珍貴文物。

莫爾寺遺址出土的石膏佛像殘塊。圖片由肖小勇提供

　　考古發(fā)掘已經(jīng)初步明確了莫爾寺遺址各類建筑的形制特點、功能、年代和廢棄原因，逐步明晰了莫爾寺遺址發(fā)展演變的歷史過程。

　　肖小勇說，新疆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佛教遺跡可以追溯到東漢時期，根據(jù)《法顯傳》《宋云惠生行記》《大唐西域記》等文獻記載，魏晉南北朝至唐代，西域佛教流行，寺塔林立。然而，如今這些佛教寺院大多已消失，少數(shù)保存下來的也只剩下殘垣斷壁。

　　“莫爾寺遺址所在地喀什，是佛教最早傳入我國的地區(qū)之一，也是古代西域佛教中心之一。莫爾寺遺址又是喀什綠洲目前所見最大的獨立佛教寺院遺址，因此，它在佛教傳播史中的意義不言而喻——我國佛教寺院建筑和佛教藝術的發(fā)展演變、漢唐等王朝對西域的治理和宗教管理，都可以追溯到這里?！毙ば∮抡f。

　　如今，隨著歲月流轉(zhuǎn)，風雨侵蝕，莫爾寺遺址當年雄偉壯觀的景象已不復存在。然而，透過莫爾寺遺址的考古發(fā)掘，我們依舊能看見，1000多年前，這里佛寺林立、香火不斷，晨鐘暮鼓、高僧云集的繁華景象。

　　記者從喀什地區(qū)文化廣播電視和旅游局（文物局）了解到，“喀什市莫爾佛寺遺址保護開發(fā)建設項目”已被列入喀什地區(qū)重點項目，并已在實施中，莫爾寺遺址的保護規(guī)劃也已在編制中。